侵害優先購買權的股權轉讓協議無效后股東能否強制受讓股權

　　案例：周某與康某于2012年10月12日成立了一家有限責任公司，雙方分別出資50萬元，各有50%的股權。2012年12月2日，康某在未通知周某的情況下，與吳某簽訂《股權轉讓協議》，約定將康某在公司所占的50%股權以50萬元的價格轉讓給吳某。周某得知后，以康某為被告、吳某為第三人向法院提起訴訟，請求確認《股權轉讓協議》無效。
　　經審理，法院判決該《股權轉讓協議》無效。判決生效后，周某再次以康某為被告，起訴要求行使優先購買權、以50萬元購買康某50%的股權。
　　關于《股權轉讓協議》的效力問題，依照《公司法》①第七十二條第二款②及第七十二條第三款③之規定，經其他股東同意轉讓的股權，在同等條件下，其他股東有優先購買權。本案中，股東康某未經另一股東周某同意，便將其持有的公司50%股權轉讓給第三人吳某，因違反了《公司法》的強制性規定、侵害了周某的優先購買權故該協議無效。因此，第一起訴訟中，法院判決確認《股權轉讓協議》無效，于法有據。
　　但需要指出的是，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股權轉讓協議》被確認無效后，周某能否實際行使優先購買權？如果回答是肯定的，則周某可以要求以同等價款受讓康某之前轉讓的50%的股權，即使現在康某并未打算出售股權。對此，筆者作如下分析：
　　第一，關于《股權轉讓協議》被法院確認無效后，周某能否行使優先購買權的問題。對此，筆者認為，侵犯股東優先購買權的《股權轉讓協議》被確認無效，不影響其行使優先購買權。依據《合同法》第五十六條無效的合同或被撤銷的合同自始沒有法律效力及第五十八條合同無效或被撤銷后，因該合同取得的財產，應當予以返還；不能返還或者沒有必要返還的，應當折價補償之規定，鑒于法院生效判決已確認《股權轉讓協議》無效，故康某轉讓的股權恢復到轉讓之前的狀態，即康某仍為該股權的實際合法持有人。如果康某再次決定對外轉讓股權，周某就有權行使優先購買權。
　　第二，關于《股權轉讓協議》被法院確認無效后，周某如何行使優先購買權的問題。對此問題有以下兩種觀點：觀點一認為，《股權轉讓協議》被法院確認無效后，周某被侵犯的優先購買權得以恢復。但是，周某并未因《股權轉讓協議》被法院確認無效而獲得實際的優先購買權，其無權以被法院確認無效的《股權轉讓協議》所約定的轉讓價款取得強制康某轉讓股份的權利。因此，如果康某不打算再對外轉讓公司股權，則周某的優先購買權就無法實現。觀點二認為，優先購買權是一種附條件形成權，在同等轉讓價款的條件下，只要有第三方愿意購買出賣的公司股權之意思表示，轉讓方康某就負有承諾將原來擬轉讓給吳某的公司股權，以同等價款轉讓給周某的義務，且康某不得以不再轉讓為由對周某行使優先購買權進行抗辯，否則將導致優先購買權形同虛設或落空。對此，筆者傾向于第一種觀點，因為從《公司法》第七十二條規定的內容來看，股東行使優先購買權的前提是股東向公司股東以外的人轉讓股權，因此，如果公司股東康某并不打算向外轉讓股權的情況下，周某便無權要求強制轉讓。
　　最終，法院判決駁回了周某的訴訟請求。法院給出的理由是：第一，有限責任公司股東享有優先購買權，是基于有限責任公司人合性的特質，由法律賦予有限責任公司股東干預其他股東對外轉讓股權的特別權利，該權利具有對抗第三人受讓股權的效力，但并無強制出讓股東轉讓股權的效力；第二，根據契約精神，當事人締約自由、意思自治。康某未作出向周某轉讓股權的意思表示，周某要求購買康某所持股權的意思表示，充其量視為要約，康某對此未作出承諾的意思表示，雙方并未建立股權轉讓關系，周某亦無權要求康某轉讓股權。法院的觀點與筆者是一致的。
　　編者注：本文寫作時《公司法》尚未修訂，故本文所稱的《公司法》均為2005年版。
　　《公司法》第七十二條第二款：股東向股東以外的人轉讓股權，應當經其他股東過半數同意。股東應就其股權轉讓事項書面通知其他股東征求同意，其他股東自接到書面通知之日起滿三十日未答復的，視為同意轉讓。其他股東半數以上不同意轉讓的，不同意的股東應當購買該轉讓的股權；不購買的，視為同意轉讓。
　　《公司法》第七十二條第三款：經股東同意轉讓的股權，在同等條件下，其他股東有優先購買權。兩個以上股東主張行使優先購買權的，協商確定各自的購買比例；協商不成的，按照轉讓時各自的出資比例行使優先購買權。